等待

睜開眼看看手機，才凌晨4點多，但我已經沒有睡意了，給你發了個短信，hi。

你竟然立即回復了，「還沒睡嗎？」你問。

睡不回去了，我說，這個情景有些似曾相識。無數個晚上我們這樣聊天，有一次你問，為什麼不乾脆打電話。我回答，聽到你的聲音，我自己便不懂得說話了。

4點多不是應該還是全黑的嗎？我的床在遊行花車上，歡樂的人群簇擁在四周，行進著，一路撒著花。我在哪一集的007電影裡面看過，也許回頭一看，能看到巨大的氫氣球。你問我在哪裡，怎麼這麼吵鬧。我說，誒，你能聽到嗎？

你能聽到我的信息嗎？

我們倆沿著樓梯往下走，我們講的話有中英對照的字幕。我問起你的狗，叫什麼名字來著？
你說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字幕出現了亂碼，我裝作聽到了，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又說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ﷺ，我們從樓梯往下走，是那種做婚禮的酒店寬闊的大理石階梯，前面不遠就會有等待許久的親戚朋友給我們送上祝福。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來，我看到你的側臉，你的嘴唇在動，我其實聽不清你說的話。
我說，你好美。

但我不記得你的樣子。

我記得你的身體，肢體和皮膚的觸感，你的氣味，還有觸碰時發出輕微的摩擦的聲音。我記得擁抱的感覺，也記得……

但我忘了你的模樣，雖然我曾經從不同的角度欣賞過你。我嘗試回想你頭髮在額尖的形狀，鼻樑上是否有凸起的骨，你的嘴角習慣上揚還是平和，人中是深是淺。我轉過臉看你，你的側面在陽光裡成為剪影。你的輪廓逐漸淡去。

畫面中出了一行字幕，「如果我將來找你，你會等我嗎？」

也許明天你會來找我，但我只能在今天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