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也許是下午?反正天已經黑透了,街燈下的路面鋪滿了雪,走起來其實是碎冰。我小心翼翼防範著滑倒。
我想不起我來做什麽,或者目的地不在這裏?前面的街道地平面像海洋一樣緩慢地高低起伏,漆黑的建築物像礁石,一種遠古和現實交錯的感覺。
我們一直在通信,你遇到了難得一見的感冒(我們認識這麽多年裏,印象中你就感冒了兩三次),文字信息裏透露著濃重的鼻音。你說你已經快好了,上次買給你的感冒維生素沖劑,兩個味道裏你比較喜歡檸檬味的。我回答說,來找我吃飯吧。你說,不怕傳染嗎?我說,來傳染給我吧。
一輛大巴從大樓之間轉出來,車頭燈亮的耀眼,分不出是單層還是雙層,看不清車裏面。我隱約看到車身側面寫著22號,左右是不認識的字體,車頂寫著「北山」。我在記憶裏搜索著這個地方,而車正慢慢經過我,安靜得像深海魚,我才想起來,我是來打算接你的。
「我已經走了,在大巴上。」你說。
「啊,」我忍不住喊出來,「在哪裏?你剛離開嗎?」
你沒有回答我,你說:「我看到你的眼神,平時是悠閑隨意的,一旦看到了感興趣的東西,就很專註,像發現了獵物一樣。」
我失望地問,你是在車上看到我的麼?
你說,我們不是答應了對方,不要再見面了嗎?
是的,我在心裏說。雪凝固在臉上,卻沒有冷的感覺。你已經離開了,我還在原地踏步,一不留神會滑倒會摔傷。我在半夜裏醒來,心裏疙瘩一下 ,但已經沒有了刀割似的疼。我懷念的那個只是從前的你,想回到過去,然而我們都已經活在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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