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孤獨······”
“喝啤酒嗎?” 我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了,謝謝。我只是想幫你。” 他慢慢地說著,好像很久沒有說過話的被困在荒島多年的人,一天被路過的商船救了回來,然後向救他的人描述這些年的生活的樣子。
這樣的話使人有些反感,我好像是在57層大廈頂樓邊緣搖搖欲墜的潦倒者,而男人就在一群警察和新聞記者中走出來,直升機的光直照在他頭頂上,然後他就說,“我是來幫你的,相信我。” 通常這樣的結果,潦倒者最終還是死在樓下馬路上,四肢不整齊的擺放著,對生活無可奈何的死相。
幸好潦倒的人現在坐在床上。
“幫我嗎?” 我說,“我明天有個Assessment Center,告訴我該怎麼做好。”
他沉默了,高倉建似的外型的他在沉默里顯得成熟和有智慧。
我一向都不懂得和男性交往,我的意思是,深交的一種。男人和男人談心事使我覺得瑣碎,不是嫌人家煩,而是不想被別的男人覺得自己很婆媽。
“想這麼多做什麼?來,一塊喝酒去。”他們一定會這樣說。
然而我知道,喝酒不能解決問題。
我很強烈地覺得這個藍色的男人不是提議去喝酒的一種,他有他的辦法,是的,一定很有辦法。而我就是不想接受,我隱約感受到他眼角一絲狡猊的笑意,這一點使我很猶疑。
男人在沉默中悄悄離去了,像來的時候一樣。我一直閉著眼,喝著所剩無幾的啤酒,想著要想的事。不久睡意從我手里接過空瓶,對著鼻子吹了一口暖氣,我就沉沉地睡去了。
昨晚的事像不曾發生過一樣,空酒瓶繼承了我的空虛躺在床邊的地上,圓形的水印還留在椅子上。我按熄了消防鈴一樣響亮的鬧鐘,開始計劃新的一天。
第二天我真的要去Assessment Center。這種評估工作表現作為提升標準的活動我只是在大學的某一課上聽說過,在我剛剛從舒服的演講廳的椅子上睡醒時教授正說著一些閑話。他說這種評估方法耗資不少,通常在提升高層時使用,形式有很多種,主要用以觀察被評估者的領導,分析以及決策的能力。
而我從畢業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左右的事,能被挑選為其中之一的被評估者的確有些過分的順利。在同事們羨慕的眼光里我有些很不是味兒的感覺,這兩年的拼搏,每件工作都全心全力地完成,其實只是想自己回到家累一些,可以早些睡。一切的成果,造就在感情的失意上。
挑了一套全黑的西服,白襯衫,棗紅色斜紋的領帶,深棕色的皮鞋。是無懈可擊的打扮了吧?我對著鏡子看了看,刻意地記住自己的樣子。
臨出門前照例看天氣預報,溫哥華的天氣和香港一樣,晴。
Cover: Pinterest
No comments yet. Be the first one to leave a thou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