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

記得的地方，一開始有張黑色的皮沙發，靠背有人站起來那麼高，扶手部分也高，彷彿自己成了一個包廂。那質感坐上去不像沙發，像是木頭只是稍微軟一點。沙發上有本雜誌，隨便翻開，是某人在描述他的夢。

這個名字我有印象，但不重要，名字不是要點。夢是關於一個建築項目。

建築是在海邊，而地基鞏固出了問題。有人一邊給我倒茶一邊在聽我說。她在茶杯裏放了一條醬油煮過的青菜，卷起來像一朵花。她拿起透明的玻璃茶壺替我加水，茶的顏色很淡，聞起來有陳皮的味道。

建築已經傾倒了，像歪倒的蛋糕，又像拱橋，樓頂的部分浸在水裡。居民都從屋子爬出來，歇息在大樓的背面。我在樓脊上緩步走過，像踩在遠古就已擱淺在沙灘的海洋生物骨架上。風有海的腥味，好在不太冷也不太熱，只是黏糊糊的不大舒服。

從窗戶看進去我彷彿又看到那包廂一樣的沙發，甚至可以看穿躲在裡面的我倆。陽光突然燦爛熾熱，在玻璃窗的反光下，我才發現每個居民都長得一樣，他們都是我。

斟茶的女孩問，這個項目我負責的是什麼。是銷售還是推廣吧，我不大確切地回答。我努力回憶你在項目中的位置，和新聞裡幾時提過建築倒塌的事情。她拉了拉我的衣尾，指著雜誌上的名字，這人你認識嗎？

我陷入了沈思，許久，女孩來搖醒我，「很抱歉，但這裡不可以睡覺的哦。」她溫柔又禮貌地說。

然後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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