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親愛的,該醒醒了!

起來!親愛的,該醒醒了!

哈樂德65歲了,自從二十年前,妻子莫琳搬出主臥室,他在生活中就已經變得可有可無。

那是個四月裡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上午,他突然接到一封來信。寫這封信的是消失了二十年的女同事奎妮。她生了癌症。她是寫信來告別的。

這封信將會給哈樂德的生活帶來怎樣的影響?

這就是蕾秋·喬伊絲的《一個人的朝聖》要告訴我們的。

《一個人的朝聖》

此時,奎妮遠在六百二七英里地的貝里克希爾。

哈樂德給奎妮寫了回信,沒帶手機,穿著平時穿的船型鞋就出了門。

他路過一個又一個郵筒,但他沒有把信投進去。在他經過一個加油站時,加油站女孩的話啟發了他:總得積極點,為她做點什麼。

哈樂德想起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人生。平時,給兒子寫信的人,不是他,是妻子莫琳,莫琳每次給兒子寫信,都會在信的末尾簽上「爸爸哈樂德」幾個字;處理家裡各種帳單,不是他,也是妻子莫琳。

兒子考上劍橋大學,他很想擁抱他,但他沒有,他只是說了句聽上去不痛不癢的讓兒子惱火的話。

二十年前那天,奎妮在老闆辦公室替他背黑鍋時,他就在門外,他也沒有進去澄清。

「這一次,總該做點什麼?為奎妮,也為自己的過去。」哈樂德決定徒步去貝裡克。

他給貝裡克臨終關懷療養院打電話,但接電話的人不是奎妮,他讓接電話的人轉告奎妮:我現在就出發,徒步到貝裡克,讓她等著我,我一天不到,她一天不能死。

就這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哈樂德穿著那雙船型鞋,徒步六百二十七英里地,橫穿英格蘭,用了八十七天的時間抵達貝裡克。

他的腳多次起泡,發炎。他忍饑挨餓,也曾因為饑餓暈倒在路邊。他有過猶豫,有過懷疑,他想念妻子莫琳,想念兒子大衛。但最終,他堅持了下來。

期間,他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人的人生。這些人無一例外地幫助鼓勵了哈樂德。

我相信,肯定會有朋友問,這麼遠的路程,怎麼可能會沒遇上一個壞人?

開始,我也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撇開這本書本來就是一部虛構的故事不說,讓我們來說說這其中的可能性。

前段時間,我看了日本登山家植村直己的回憶錄《遠山在呼喚》。

《遠山在呼喚》

在這本書中,植村回顧了他攀登每一座高峰的每一次經歷。從計畫登一座山,到為這個計畫打工籌錢,辦理登山許可證,直到抵達山頂,每一次經歷,他的身邊都站著好幾個幫助他的人。在他的記述裡,幾乎沒遇到過壞人。就連美國移民局的官員,發現他非法打工後,也網開一面,放他飛去法國實現夢想。

看上去不可思議,但仔細想來,其實並不難理解。

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有渴望像哈樂德一樣做次出格的事情的時候,但想歸想,有勇氣邁出這一步的人終究是鳳毛麟角。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發自內心地,對堅守信念的人由衷地敬佩,給予自己敬佩的人以鼓勵和幫助,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植村和哈樂德一樣,在常人看來,他們都是有勇氣,敢於出格的人。

柯艾略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裡的撒冷王對牧羊少年說的,當你真心渴望某樣東西時,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説明你完成。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現在想來,並不神秘。

哈樂德風塵僕僕趕到貝裡克時,奎妮真的還活著,雖然她不能說話了,但她的眼神告訴他,她知道他來了。

看到這裡,讀者也許認為這事已經非常圓滿了。

但蕾秋沒有停下來。

再往下讀,你會發現,蕾秋想告訴我們的,並不單純是關於「愛」的故事,而是一個關於「失去」,然後「重建」的故事。其實,哈樂德最終有沒有見到奎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信念的堅守。

哈樂德通過這次「朝聖」之旅,通過自己的腳,量過的每一步,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包括路邊的那些從未留意過的植物,那些默默開放的野花;通過自己腳下的每一步,重新認識了自己的人生,那些曾經錯過的可以讓兒子體會到愛的日子和瞬間,想起了二十年前兒子的自殺,想起了自己醉酒後闖進老闆辦公室打碎的那些玩偶,想起了為自己背黑鍋的女同事奎妮,想起了妻子莫琳絕望的眼神,和妻子第一次遇見自己時的笑。而這些記憶,自二十年前兒子自殺後,他就再也沒遇見過。

生活中,我們經常會聽到朋友說,唉,就這樣了,有什麼用呢?再努力也沒用了。

其實,蕾秋最想做的一件事是大喊一聲:起來!親愛的,該醒醒了!瞧,哈樂德都做到了,我們也能做到。真的,現在開始,一點不晚。

Cover: Pinterest

欒樹
欒樹

臥倒,是最好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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