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亞洲協會的一次攝影展上認識Teresa的,那次展出的主題是「消失中的香港- 探索廢棄文物建築」,我也投了稿。看照片的時候,我聽到旁邊的人在問,這個是什麼地方?雖然幾乎每個人都問這問題,但碰巧那地方我知道,就在我家附近,那個廢墟我也偷偷爬進去過一次,只是蚊子多得無法忍受。我於是這樣告訴她。
Teresa是一個身材壯實的英國中年女人,金色頭髮有些泛白,穿著華麗而隆重的長裙,像是來出席盛宴一樣。她知道我也有照片在這次展出,好生興奮,讓我把我的作品指給她看。我們因此成了朋友。
之後吃過一兩次飯,地方還蠻高檔,都是她請客,怎麼也不讓我出錢。她說,像我這個年齡,還是把錢存著結婚用吧。Teresa來香港教英語,一教就是30多年,嫁了給一個低調的香港家族(她沒有明說,我也沒問),現在雖然還在教課但時間自由了許多。「我還是喜歡教小孩子,不過也要慢慢留些時間給自己了。」她說。
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推了兩三次的飯約,直到某天她給我發信息,說有事找我幫忙。我終於找到回報的方式,十分樂意。事緣是國際學校那邊最近有個拍賣籌款活動,因為疫情大家只能在網上拍。Teresa有件全新的旗袍,她想找我幫忙拍幾張照片。
司機把我接到她在西貢的洋房,經過走廊的時候我瞄了一下展示的家庭照,一家四口,大女兒和小兒子。父親的臉有點熟但我說不上名字。Teresa一臉笑意迎接我,帶我看掛在客廳的旗袍。
我對旗袍其實不甚了解,只知道稍微好一點的都是量身定做,也很難想象適合原本適合某個人的旗袍能讓別人也穿得合適舒服。不過反正是去幫忙的,我也沒問什麼。這旗袍看起來明顯不是做給Teresa的,從剪裁能看出原主人的苗條玲瓏身段。手工和材料價格不菲的樣子。
面料是景泰藍色的真絲,用銀色包裹滾邊。盤扣是藍色和銀色搭配做成蘭花的樣子,衣服上也用銀線刺繡做出立體的各種大小不一的花葉。即便不是穿在身上,裝入畫框掛起來也是惹人注目的藝術品。
Teresa說旗袍是女兒的,不過從未穿過而且也不會再需要了,如果能用作善舉也遇到有緣人,那是一件美事。我想起剛才家庭照里的妙齡女子,盡顯混血基因的優點,想象了一下這旗袍穿她身上的模樣。
這天的自然光線非常合適,我大概拍了10幾張就可以收工了。把尺寸也量了一下,我回家整理了一下照片,做了些細節微調,加上尺寸的標註,就把成品發過去了。
Cover: 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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