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間困住的父親

朋友推薦了一部戲給我，《The Father》。看了預告片後，已經知道主角是患有腦退化的患者與女兒之間的生活故事。在看完這部戲後，情緒久久未能平復。在還是黑暗的戲院中坐了一會兒，收拾好情緒才離開。我想這是近幾年來最打動我心的電影。

由Anthony Hopkins演繹的患有失憶症患者Anthony，在他的日子中總是被混亂的時空所騷擾。他分辨不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也有時也會將事情與人都搞混無法分辨，甚至無法認出自己的女兒。

電影以Anthony的視覺出發，所以在觀看電影時，我們所看到的是他混亂的、不知時序的、也不知真假的一段故事。他總在找他的手錶，可卻總忘了手錶在哪兒。看著他找手錶的我們，也不清楚電影的時空究竟去到哪兒。雖然看著覺得混亂，卻也真實，那種真實的無所依、無所信的感覺。平常看的電影多以照顧病患的家人為主述說著當中的辛酸無奈，而今次難得是以失憶症患者的角度出發，讓我們看到了他的寂寞、害怕與痛苦。他的不可理喻就如同他的矛與盾，他以為那是盾卻其實也是矛，既刺傷家人也在不自覺中刺傷自己。

雖然沒有接觸過患有失憶症的老人家，但看著電影中的Anthony，想起的卻是家中老人。曾經他們都如同英雄般，是高大偉岸的形象，是保護幼小我們的臂彎。在霎那間，他們的身軀逐漸矮小，他們的頭髮逐漸花白，他們的形象由保護者慢慢轉為被保護者，監護人的名字也變為兒女的我們。看著不認老的家人，看著他們的身體逐漸被病疼纏繞，他們的情緒慢慢地變得不可理喻，心裡只剩心疼的感覺。

電影中每個場景都在敲打著我的心，是多麼的無奈、多麼的疼心。Anthony最後說的一段台詞記憶猶新，以此總結這部電影是最好的話語：

Who exactly am I?  I feel as if I’m losing all my leaves. The branches, and the wind, and the rain. I don’t know what’s happening anymore.

電影的最後一幕，看著隨風飄蕩的樹葉，想起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不要再抱怨家人的年邁固執，用懷抱化解一切矛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