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趕不及了,我焦急地想,而實際上我們還是選擇不去搭車。我解釋著路上一定都堵滿了車,每個人都會去那個觀賞流星雨的最佳位置。你信任地跟著我,我們牽著手在深夜穿街過巷。也許你並不是十分在乎看到什麼流星,只是為了這麼晚還能溜達在街上而略略興奮。
路上像是劫後的現場,地面迸裂,大小不一的坑,野草雜亂地從每一處縫隙長出。你小心翼翼選著落腳點,生怕泥土沾到雪白的鞋面上。你穿著黑色的喇叭褲,褲腳差不多碰到地面。褲頭在纖細的腰上起了皺褶。上身是墨綠色的露臍背心,套上灰白色的毛毛連帽外套。
我們固然沒法加速,雖然你沒在抱怨,我還是解釋了一下,這路不好走,但一定是捷徑,也是我們能及時到達的唯一方法了。
前路突兀地結束了,我們面對著兩層樓高的鐵框木門。門用的是陳年的木材,木板有板凳的厚度,上面是深刻不規則的紋理。啊,怎麼變了死胡同,我看著關緊的大門說。
「你是不是傻?」這次是你拉著我往前跨了兩步,指著門上足有一個人寬的裂口。
門後面一群背對著我們的人,站在那種體育場的活動看台上。順著他們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我看到遠方藍藍的夜空,上面一顆顆形狀浮誇的星星。
那星星像是畫在天上,熾白色的內核,向四面八方發散長短不一的淡黃色光線。星星大得不真實,我問出聲來,這流星雨嗎?
有人轉臉看到我們,說流星雨早過了,好多年前了。他指了指地面,我才注意到地上都是圓形大小不等的坑,我再留神看,那天空是一幅壁畫,星星全是畫上去的。
壁畫在看台前面一個巨大廣場的拱頂裡面,現在回想起,像是澳門威尼斯人酒店畫了假天空的天花板。我倆不知幾時坐了下來,坐在一個隕石坑的邊緣。你漫不經心看向前方,懸空的雙腳前後晃動。
隕石坑很大,但不深。不遠處有一組人,手搭著坑洞頂部地面的部分,用臂力把身體懸掛著。也許這是個比賽,不久有人開始堅持不住,跌下去,然後好像滑梯一樣順著洞的弧度往下滑。
一切都很合乎邏輯,直到你說,欸那個人好像你。我已經和那群人一起掙扎著不要鬆手。你在那邊看著我,烏黑的長髮變短了,而且染成有點泛金的淺褐色。你嘴唇微微在動,不確定是在說話,還是在哼著歌。
我的手指堅持不住了,夢在身體下墜的感覺中結束。10 來度的晚上,我在一脖子汗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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