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級電影《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在2015情人節前夜美國率先上映。預告片時長2分18秒(建議你在WiFi下觀看)。這部電影改編自英國情色女作家EL·詹姆絲撰寫的同名小說。詹姆絲為筆名,原名是艾麗卡·米切爾,現年52歲,她已成為有史以來最暢銷情色小說的打造者之一,2012年被《時代》週刊提名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0人」。
數據顯示,詹姆絲的《五十度灰》、《五十度黑》(Fifty Shades Darker)和《五十度自由》(Fifty Shades Freed)情色三部曲,紙質版、電子版的全球銷量已接近1億,其中超過3500萬是美國讀者所貢獻,又以中年女性居多。
考慮到詹姆絲本人就是編劇之一,且非常強勢,所以本文主要基於情色三部曲書籍講述的故事本身來分析。
看了大量資料和報導,三部曲講述的,可能是普通人不太會涉及的一個領域:BDSM(一種較為特殊的兩性模式)。BDSM是由以下單詞的縮寫字母組成:綁縛與調教(bondage & discipline,即B/D),支配與臣服(dominance & submission,即D/S),施虐與受虐(sadism & masochism,即S/M)。
小說的文筆,從文學角度來看,價值不大或者很小,但通俗易懂和吸引人閱讀下去完全沒問題。有中國網友總結,它是情色界的《小時代》,或者情色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還有網友認為,中國人學英語常說去看英文原著,真能讓人有耐心看完讀完這種書並不多,但《五十度灰》可以做到這一點。
除了通俗,還有一個基本點——再卑鄙的人都崇尚英雄,再高尚的人都閱讀色情——包括那些看完書大呼上當者(男同胞居多)。根據有些懂行的網友解釋,書中講述的其實是偽BDSM,因為BDSM的前提是安全(Safe)、理智(sane)和自願(consensual),三者缺一不可。而書籍描述的情節有很多完全違背這些前提,比如,「霸道總裁」監聽女主人公(一位女大學生)手機,跟蹤她……這些做法,在女主人公尚未發覺或暴露自己是「M」角色時,遠遠談不上「安全」。
而在英國《每日郵報》2015年2月12日的報導中,也提到了英國部分民眾上街抗議《五十度灰》的電影,認為它「美化家庭暴力」。還有網友在推特上曬照片:看完情色三部曲,並把自己認為其中含有「虐待」情節的頁面折角,結果讓人震驚(如下圖)。
我非常好奇並嘗試寫下本文的一個出發點是,既然是「小眾領域」並在不少人看來是純屬「YY」的作品,為什麼能火遍全球(日本除外,這點後面說)?
有業內人士說,《五十度灰》系列三部曲的全球火爆,背後其實是一個被長期有意無意忽視的市場:女性,尤其是中年女性對情色作品的閱讀需求。以往,我們談到這類作品時,主要是男性居多,或青少年(男女)。
詹姆絲(下圖)非常神秘,很少接受採訪,在一些報導裏,她被描述成「宅女」,也有分析認為,正是作者這種神秘感,為情色三部曲的網路病毒式行銷推波助瀾——這些書很大一部分是以電子書形式賣出。在接受的為數不多的訪談中,詹姆絲說:「實際上,我寫這些書真的僅僅是為了娛樂自己。當知道它們還能娛樂如此之多的人時,真是激動人心。」(2015年2月10日接受美聯社專訪)
2012年7月,作者詹姆絲走紅還不是很久且有越來越旺趨勢時,英國《每日電訊報》做了一篇扒拉她家庭私人生活的文章。從心理學等角度看,一個人的工作與生活,往往影響他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而一個人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也往往會體現在他的作品中。
不過,《每日電訊報》這個扒拉可能會讓你失望:《五十度灰》系列作品背後主刀者是一個羞澀的家庭主婦。據報導,1987年,詹姆絲和丈夫倫納德(編劇,名氣現在遠不如妻子)在英國白金漢郡比肯斯菲爾德鎮相識,不久後結婚,兩人現居住在倫敦西部一個普通房子,有兩個處於青春期的兒子。
他倆都在家寫作,倫納德在綠色花園的辦公室,詹姆絲則在起居室用筆記本電腦撰稿。倫納德讀過妻子寫的一切作品,對於妻子大膽的兩性描寫,他似乎鎮定自若,不過他不太願意談個人隱私。當被問及「你有這樣一個妻子是什麼感受」時,倫納德說:「至於娶一個情色小說作家為妻的感受……就像結婚啊。」不過,詹姆絲曾承認:丈夫倫納德厭倦了作為她「主要研究的對象」。
倫納德對妻子詹姆絲有一個昵稱「龍」(dragon,也有「嚴厲而有警覺性的女人」之意),在他給朋友的一段生日賀辭中,他把妻子稱作「我那芬芳的龍」(my fragrant dragon)。而他的推特簽名是「作家,速食廚師,馴龍員」。
詹姆絲曾在推特訪談時說:「我倆有非常幸福美滿的婚姻,有時我們會惹惱彼此,但通常都相處得很好。」她還透露自己開寶馬Mini,最喜歡的酒是約8英鎊/瓶的一款白蘭地,喜歡用勺子吃巧克力醬;丈夫要打呼嚕,自己不喜歡早起……
詹姆絲筆下的「霸道總裁」在豪宅裏專設一間「痛苦的紅房子」(red room of pain)。而記者的調查表明,詹姆絲夫婦離這有十萬八千里。不僅如此,因作品全球走紅後,她還要繼續做家務,她抱怨:「兒子們的衣服和橄欖球衣洗起來無窮無盡。」
有人問詹姆絲,會不會讓兒子看自己的三部曲。她激烈地回答:「天哪,上帝,當然不。我會窘死了,他們也會窘死了,你知道的,這實在是太尷尬了。」她還透露,自己的母親和82歲的阿姨看過這些書,「顯然喜歡閱讀它們」。詹姆絲說,她的粉絲主要是女性,從年輕的到年長的,但也收到一些男讀者的電子郵件,比如,有一封郵件告訴她「感謝你提醒我什麼是墜入愛河的感覺」。
這些書在全球都賣得一樣火嗎?詹姆絲說,唯有日本是個例外,日本女性相互之間不交流,她們視私房之事為絕對隱私,這是個有趣現象。她還說,這當然不是第一部有兩性親密關係鏡頭的電影,「但你們這些傢伙、媒體,全都聚焦於兩性。事實是,這是愛情故事,以及女性對愛情故事的回應。電影鏡頭裏有少量兩性怪癖的鏡頭,是一種類似於額外獎勵的東西。這種行為之所以聳人聽聞,是因為它就像……我的天哪,女性愛兩性關係。對,我們就是喜歡,非常感謝你(的誘導提問)!」
《華盛頓郵報》也有篇文章非常有意思,報導援引了美國國家電子傷害監測系統的數據,這個系統從1991年開始監測美國「因情趣用品受傷人數」。數據顯示,現有受傷人數比2007年翻倍,而2012年-2013年受傷人數上升勢頭非常驚人,其中中年男子是主力受傷人群,占了58%。
而2012年-2013年,恰恰是詹姆絲2011年推出《五十度灰》系列後的一段時間,且它們在美國有3500萬的銷量(全美人口3.15億人,即每10人就有一人讀過)。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兩者一定存在某種關聯。
不過,報導還指出:美國、英國情趣用品商店店主瞄準了《五十度灰》今晚上映,上周開始大量囤貨,他們期待電影上映後能帶來好生意。英國一家情趣用品公司的老闆尼爾說:「對此,我們有豐富經驗。每次電影預告片推出後的市場反響,就給了我們這部電影真正上映後到底能拉動多少消費的一個絕佳指示。」
詹姆絲的三部曲都是以Fifty Shades開頭,中文現在多譯為「五十度」,我倒覺得,直譯為「五十度陰影」或許更加精准。
《五十度陰影》系列紅遍全球的原因,可能根本不在於也不要求它的文筆有多麼精妙,而是它精准觸動了當下很多女性內心深處的柔軟、孤獨、不甘甚至恐懼不安,讓她們在紛繁複雜、誘惑太多的現實中,思索和麵對人人身上皆有、或多或少的人性陰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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