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總說柳絲長,春雨細,春雨薄如煙。然而這春天的雨卻是淅瀝又纏綿。
歡暢淋漓地落了一整天還不夠,至午夜時分,仍有點點雨聲混著春夜峭寒,隨風潛入未掩的西窗。此情此景,最容易讓人生出詩人的脾性,來一出 (說來也挺納悶,古代的詩人聽一晚上的雨,他們不會餓的嗎?)
肚子空的時候,人是顧不得傷春悲秋臥床聽雨的,作為一個行動派的資深吃貨,想吃什麼的時候,買不到就自己做,這區區一碗臊子麵,怎麼可能難得了我!起床開燈,進廚房。仔細回憶
外婆做的味道
對於做吃的這件事,我算是從小耳濡目染。小時候在外婆家,我總是牽著外婆的圍裙角,跟屁蟲一樣看她給一大家子的小孩做飯。再大點的時候回到自己家了,又總是拉著妹妹,守著一爐煤火一口鍋,看媽媽給我們兩姐妹做各種好吃的:蒸饅頭,烙雞蛋餅,搓湯圓,炸洋芋,還有炒肉臊。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小時候,肉臊是生活的必須品。
跟著外公外婆住在老屋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家裡有好多留守兒童,大舅二舅、小姨家的小孩都放在外公外婆家。兩個老人家很勤勞,每天半夜就要起來磨豆漿做豆腐,早上把做好的豆腐挑到市場以後,外婆看鋪,外公則去地裡繼續忙活。中午基本上騰不出時間給我們這一屋子的小屁孩做飯。
那時候外婆三天兩頭就要炒肉臊,一點點肉碎加上一大盤切碎的豆干,鹹菜渣啥的,翻炒一下一盛一大盆,放在櫥櫃裡,就是我們每天中午的下飯菜。外公出門之前把米飯煮好熱在爐火上,幾個小孩子每天中午放學回家,固定不變的午餐就是,肉臊拌飯。
媽媽做的味道
後來大了一些,媽媽為了照顧我上學也不再外出務工,只是在鎮上里找些零散活計貼補家用。那時候妹妹很挑食,喜歡吃的東西不多,媽媽總是想法設法哄妹妹多吃點飯,最後發現,小妹對瘦肉和土豆情有獨鍾,可又沒條件每頓都去市場買瘦肉回來做飯,於是就做了一個。
我自然也是沾了不少的光,吃麵、拌飯都是加的那時候同齡孩子夢寐以求的不加豆干不加鹹菜不加蘿蔔絲兒的純肉肉臊。
“先取半肥瘦豬肉剁碎,記得老媽以前常叨叨,做臊子的肉不能太瘦啊,太瘦沒有油水,炒出來的肉臊乾巴巴的不好吃。
熱鍋冷油裡燒上一把花椒,媽媽說花椒可以提味,過熱油以後留住了它特有的芳香和麻麻的口感,可以蓋住豬油的油膩(看來我媽也是生活的詩人)清新脫俗,簡直完美!
最後再將豬肉碎下鍋,翻炒至肥肉出油,瘦肉乾香的時候,再佐以辣椒面,鹽等簡單調料翻炒幾遍,就可以起鍋備用了。”
在老家,基本上家家戶戶的廚房裡,都有這樣一碗炒好的肉沫臊子,清水煮麵的時候,挖一勺在碗底,滴一滴醬油,面撈起來拌一拌,再去門前的花盆裡拔一根蔥,切碎撒上去,那一碗麵的味道,很多年以後你在深夜回憶起來,還能清楚準確地記起。那香氣飄了十年,仍可以在你記憶裡清晰呈現。
小時候吃過大姨小姨,大舅二舅還有要好的玩伴家的臊子麵,同樣是市場兩塊錢一斤的掛麵,看起來一樣的肉臊,但味道就是不一樣。大姨小姨家的味道和家裡的相似,大舅二舅家的略有不同,至於同學家的,那就相去太遠了,這麼多年了一直想和她說。
木同做的味道
凌晨時分終於吃上了自己做的臊子麵,仔細對比之下發現和記憶中的味道很是相似,外婆的味道傳給媽媽,媽媽的味道傳給我,代代相傳,家家戶戶的味道和都不盡相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傳承吧!
一碗臊子麵吃到七分飽。有些人吃飽喝足了就會犯困,像豬,那是富貴命!像我這樣的人,只能聽聽雨消消食。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臨安春雨初霽》陸遊
Cover: 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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