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男性凝視下的女性成長

《我的天才女友》——男性凝視下的女性成長

我的天才女友》(My Brilliant Friend)是意大利小說家埃琳娜·費蘭特 Elena Ferrante「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故事以自傳體形式描述了兩位女性(萊農和她的好友莉拉)從童年到老年的情誼。我嘗試探索小說怎樣通過女性的視角對社會上的「男性凝視」進行審視和反抗,從而成長並建立自己的生存體型。

什麼是男性凝視?

《規訓與懲罰》

凝視是一種權力化的視覺模式。男性凝視往往帶著對他者的慾望。

規訓與懲罰 Discipline and Punish by 福柯 Michel Foucault

女性經常處於被凝視的位置,感受到身體遍佈凝視的目光後,女性會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全感,所以女性們大多選擇低眉順眼地走路,假裝沒有聽見那些男人說的猥褻話和那些凝視的目光,這種舉動意味著些女性從主體淪為客體,屈服於男性凝視之下。

當萊農和舊城區的夥伴走在街上,「假如有人多看我們一眼,男孩們隨時都可能動手打人,捍衛我們並不尊貴的身體。」但實際上這會加深女性的客體化,男性凝視發起者是男性,反擊凝視者仍是男性。女性或安之若素或身不由己的接受照料,生活在男性的監護之下,這將潛移默化地培養出女性的客體氣質。

客體氣質是什麼?即姿態、聲音、見解、表情、服飾、品位和選定的場合上體現出來的氣質。

而主體氣質則是道德的、體格的、經濟的、社會的、性的,評價維度更廣,具備對他人產生影響的力量。

《我的天才女友》女主角之一莉拉

迎合「凝視」的客體氣質

客體氣質的養成會讓女性把自己內化成被觀賞的視覺景觀,讓內在分裂成「觀察者」與「被觀察者」兩部分,這將產生兩種有害影響。一方面,女性將不斷觀察自己的角色和行為帶給別人的印象,特別是給男性的印象,將會成為別人評判她的關鍵。別人對她的印象,取代了她原有的自我感覺,是否被關注被愛,成了衡量自身價值的重要標準。

女性本身的「觀察者」部分,以及如何對待「被觀察者」的部分已向旁人表明別人可以如何對待她。

比如:當萊農去布魯諾家看到一副裸女畫像,便立馬把自己的裙子往下扯了扯,為何她會這樣?因為萊農將自己帶入了被觀看者的位置。《觀看之道 Ways of Seeing》一書中說:我們不單單注視一件東西,我們總是在審度物我之間的關係。

這一個情節設計的巧妙之處在於,它不僅暗示萊農尚未走出男性凝視的桎梏,另一方面,說明布魯諾是個孱弱的男性,他需要靠凝視女性,征服女性來確認自己是個男人,後面在肉食場侮辱女工的行為是進一步的證明。

萊農的被動等待,過分在意他人的目光看法就是長期屈服於男性凝視、養成的客體氣質的表徵。

我意識到萊農這個書中的角色濃縮的正是當下女性的處境,我們或多或少都有意識到自己被客體氣質束縛著,如果你敢於去表達,以及在表達後能達成與自我達成和解,我們都有機會找回自身的主體氣質。

男女被凝視和被評價時的差別

「凝視」的前提是為了鞏固父權制服務的。我們社會對男性的評價體系,主要看的是男性的社會特徵。比如:你有沒有一份好工作?學業、事業是否有成就?有多少儲蓄賺了多少錢?……

對女性的評價主要是基於生理性方面談的居多,比如:你長得好不好看?會不會打扮自己?嫁得好不好?教養得不得體?……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父權制如此區分男性和女性的不同評價維度是因為掌握資源的是男性,而這套體系也在逼著男性必須不斷地去掌握資源,只有掌握了資源你才能符合社會對男性的要求,否則你就是失敗的。而女性要求掌握資源只有一種方式:就是要長得足夠好看,去服務男性的審美,讓他們在生理性上對你做出評價。

有的男性會說,若你覺得「凝視」是對女性是不公平,那你也來「凝視」男性呀。

你看見當有男性這麼說時,其實他的眼裡覺得凝視是一個玩笑而已,無足輕重、不足掛齒,可在女性這裡,那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的無法言說。這種事情你說出來別人怪你矯情,不說呢,自己難受。

某些男性說:這個女生白送我,我都不娶。

有些女性這樣「凝視」回去:我看你長得這樣我還不嫁呢。「凝視」回去了吧,有用嗎?

或者你這樣「凝視」回去:也就你配娶我,你給幾個錢,你的財力夠嗎?你在凝視他的資源、人脈、地位,但都不成功,為什麼?因為這是女性對自己的一種物化。在這個過程中,男性也會覺得女性很過分,開始標價要彩禮了。同態報復的過程帶來的是性別之間的對立和刻板印象的加劇,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以「性」為目的的隱形暴力

為什麼當女性用「男人凝視女人的方式」倒著去「凝視」男性是沒有用的?為什麼當男性凝視女性的時候為什麼會給女性帶來傷害呢?

《我的天才女友》女主角莉拉與萊農

因為「凝視」指的不是審美靜觀,不是說我今天在地鐵站上看到一個女孩子長得很好看就行了。而是,這個妞長得很好看,睡起來應該是不錯的。那個胸很大,摸一把還是不錯的。此番話語在一些場合能夠經常聽到男性是這麼評價女性的,在這個評價的過程中是帶佔有慾望,是帶著性的目的去的,而這裡的「性」是帶有攻擊性的行為。所以當男性在「凝視」女性時會有以下幾個普遍性的特點:

你長得好看,但不能所有人都覺得你長得好看,不然你就是「騷浪賤」,在四處勾引人;

你長得好看必須得服務於我,如果你不選擇我,那就是你不識貨,因為我個人方面資源還是很不錯的;

但是如果你長的好看,耽誤了我的正經事,那你就是紅顏禍水,讓我抵擋不住誘惑,都怪你!

當這些凝視充滿著帶有性和攻擊性的時候,女性在場域當中會有非常強烈的不安全感。

在整個父權大背景之下的社會環境,男性會無法真正做到真正的感同深受,因為很多時候性別之間的經驗是有隔離的,那是一種偏見的隱形暴力。

男性為什麼執著於女性的外貌?

這是由於社會的結構差異造成的現象,但男性不會去批判這個社會結構,相對的,他們會去責罵女性,因為社會結構是用眼看不到的,但女性是顯然可以看見的。很多男性追求女性的唯一標準就是外表,他們認為為了與美貌的女性約會就需要經濟實力,需要付出代價,同時認為這是不公平的。

韓國作家孫雅蘭 손아람 跟許多年輕男性聊天後,發現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他問學生,在你們學校,男生需要請所有女生吃飯嗎?他們的回答是否定的。問上班族,在你們公司男性需要請所有女性吃飯嗎?他們的回答也是否定的。那麼這種問題是什麼時候會發生的呢?約會的時候、相親的時候。在男性對女性的外貌有要求的時候。簡單講,男性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追求明顯與他不般配的貌美的女性,為了增加成功的概率,需要放大自己的經濟實力,吹噓自己。

這其實與社會結構有著密切的關係,我們社會的男性與女性中存在結構性的差異。女性在獲取經濟資源,社會資源以及權力的方面,相比男性有著結構性的不利條件,這是明確的事實。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在這樣的社會,男性若擁有一定特質是非常有利於獲取經濟與社會資源的,智商、財產、人際關係、性格等都是有利的特質,這些有利的特質成為了女性所認為的魅力,它們也可以說是成功的指標。相反的,女性就算擁有上述的所有特質,若想獲得成功或獲取經濟與社會資源,她們還需要面對致命的結構性的壁壘。從男性的角度來講,他們也不會認為這樣的女性是有魅力的,即使女性擁有這樣的特質,它們也並不是成功的指標。有些男性甚至認為女性擁有這樣的特質就是浪費。那麼拋開所有這些特質,女性剩下的是什麼呢?沒錯,就是外貌、身體。這就是男性對女性的外貌有著偏執的原因。

性別歧視的社會代價

這是長久以來的社會形成的,一個社會如果對於女性的外表有著極端的要求,這樣的社會無一例外都是性別歧視社會。這其實說明這個社會除了外貌以外,並不認可女性身上的任何其他特質,但是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女性如果除了外貌無法產生其他價值,那社會就像是破了洞在漏水,這個洞需要誰來填補呢?由男性自身,有人說這就是逆向歧視,但更適合來描述的的辭彙應是歧視的代價。

有些男性還是會起疑心,如果性別歧視消失了,我們的義務真的會減少嗎?你不會在騙我吧。會不會只是性別歧視消失了,我的義務依舊不變呢?那不就完蛋了嗎?是不是還是讓歧視一直存在比較好呢?你可以去問一下你父親:「爸爸,您年輕的時候為什麼一個人工作那麼辛苦?如果跟媽媽一起工作了不就會輕鬆一點嗎?」那麼爸爸一定會這樣回答你:「哎,你媽媽能賺幾個錢啊?」這意味什麼,請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在社會中一次又一次地迴圈,再由後人背負著這些代價呢?

如何應對男性凝視?

女性成為男性凝視的對象,大多始於青春期。月經標誌著女性擁有生育功能,她不再是一個孩童,進入了被凝視的範疇。隨著莉拉身體的進一步發展,舊城區男性炙熱的目光將莉拉包圍,此時的莉拉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發現了自己的身體對異性的吸引力。

道格拉斯·凱爾納 Douglas Kellner在《媒體奇觀 Media Spectacle》中指出:媒介景觀是名人文化,也為受眾提供了時尚、外形、人格的塑造模型。和斯特凡諾確定關係後,莉拉會買來時尚雜誌,照著裡面的媒介景觀進行打扮。在眾多名人範本,莉拉選中了美國總統夫人的形象:高貴、有權勢且不可侵犯。

《我的天才女友》莉拉的轉型

當現實世界無法滿足需求時,人會對自身期待的形象、憧憬的生活進行想像。過度的穿衣打扮是真實與虛構交融後完成自我的替代性體驗。莉拉將自己帶入為總統夫人,產生替代性體驗,也是想像的延伸,以完成精神層面與現實的「對抗」。面對愛慕者的不解、索拉納兄弟的蕩婦羞辱…等諸多外界的質疑聲,莉拉通過這種方式來進行自我催眠,不斷暗示自己即將走向新生活和混亂骯髒的舊城區劃開界限。

莉拉所做的一切是徒勞的,無論怎樣構築有權勢的外表,也抵擋不了被真正手握資本的人聯手出賣。在參加利亞尼老師的聚會時發現,無論自己穿的多麼華麗,也跨越不了出身和學歷帶來的藩籬,實現階級躍升的幻想破滅了。這些衝擊導致莉拉的自我景觀化發生改變,婚前將自己構築成不可侵犯的「聖女」,聖潔的婚紗成為這場景觀的巔峰,婚後將自己構築成供人享樂的「蕩婦」,她開始穿強調身材曲線的衣服,成為男性慾望的對象,利用女性特徵來支配男性、獲取便利。

萊拉的自我覺醒

女人是通過持續地扮女裝而成為女人的,對女人味的極端追求,是為了把自己商品化。

美國學者朱迪斯·巴特勒 Judith Butler

很多人都難免誤以為美貌資源很強大,能為男性為之神魂顛倒。事實是男性只把美貌當成用以襯托他自身的財富與權勢。如果莉拉不取悅斯特凡諾、順著他的意思來,就會被蹂躪和暴打。

《我的天才女友》莉拉與尼諾

莉拉出軌尼諾,再次回到舊城區後,文章就鮮少描寫莉拉裝扮自己的敘述,此時的莉拉已經解構了男性凝視,這一套文化規範,在莉拉身上產生不了任何作用了。

萊農說:「莉拉時時刻刻都表現得很強悍,實際上她很脆弱。」莉拉曾有一段時間被極度地男性凝視、甚至一度異化,只不過她能對自己和他人保持覺察,預判他人行為對自己產生的潛在影響。社會環境對每個人都有無形的塑造力,只要我們身處於現階段的文化環境中,就不可避免地被男性凝視籠罩。

我認為目前社會很缺少以教育或文藝作品呈現的女性電影,這些作品能夠讓越來越多的女性的自我意識覺醒,提供給女性一種關注自我成長意識流的視角,沒有審美客體,只有關注自我領域與自我表達。

評價尼諾這個人物

自戀是自我對鏡像的一種愛欲的吸引,愛欲並非對他者的愛,而是自愛,自我欺騙。

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當萊農收到刊載尼諾文章的雜誌時,當得知萊農高考後一個人去了英國時,看到尼諾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新書發佈會並和高知家庭在餐桌上交流自如時,萊農都異常悸動,因為萊農在尼諾身上投射了對自我鏡像的自戀。

《我的天才女友》萊農望向尼諾的眼神

褪去那些剽竊來的思想外衣,尼諾骨子裡還是一個男權主義者,高中時的尼諾對萊農的讚賞是:你是這個學校裡唯一一個對考試之外有好奇心的女生。在最後一次見面,他對萊農最大的恭維是:我們倆取得了很高的社會地位,把萊農和他放在同一個等級上,這些話的潛在含義是女性天生低男性一等,只有女性中的拔尖者才有資格升為男性。就像在社會上,有些人為了表達尊重而稱呼楊絳和戴錦華為「先生」一樣的邏輯。

社會精英階層阿黛爾評價尼諾:他的聰明是沒有根基的,他喜歡取悅掌權者,而不是為了某種理想而奮鬥,他會成為一個附庸權貴的技術官僚。知名學者圭多教授在一場風波中被指出受賄,其妻子阿黛爾充滿敵意的說:他唯一犯的錯誤就是他周圍全是些沒有底線的新文盲、賤民、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年輕人。可見尼諾終究沒能得到既得利益階層的接納,尼諾取得的地位被視為不擇手段得到,滿腹經綸也被看作新文盲,不過是賤民一個。不過說這話的精英階層也未見得光明磊落,因為貪污而晚節不保,還想靠移民來擺脫醜聞。

階級跨越不應該是人生的終極目標和唯一出路。可惜尼諾至死都沒有明白這個道理,並不是有了金錢和知識、成為富人和精英就可以擺脫平庸和低俗,不被浸染。無論是知識還是金錢上的積累,都無法解決生命本質的難題。

「小鎮做題家」和階級跨越

學校並非客觀中立的組織,它比較喜歡資產階級具有的理性思考、形式主義、委婉含蓄的語言藝術。而那種主觀感受、務實較真、直抒胸臆的語言風格很難適配學校環境。

《再生產 La Reproduction》 by 布迪厄 Pierre Bourdieu
《我的天才女友》萊農與弗蘭科的婚禮

萊農對融入到大學裡的上層階級的過程是痛苦的、緩慢的、不適的。萊農和舞會上認識的弗蘭科交往,弗朗科家境富裕、教養良好、社交廣泛、作為左派代表人物的聲望,無論走到哪裡都自帶光環。正如《繼承人 Les Heritiers》中布迪厄所言:「對於一些人來講,習得精英文化是付出了巨大代價之後才得以換取得成功。而對於另外一些人而言,不過是一種繼承而已。」弗朗科對萊農進行「再教育」,他給萊農買衣服、鞋子、眼鏡,帶她去參加各種聚會、去巴黎度假,進一步打開了萊農的思維、眼界和見識的同時,也讓萊農逐漸成了他的依附。和弗朗科交往掩蓋了萊農的真實處境,但當弗朗科被大學開除後,萊農立馬就被打回原形,變回原來那個樣子,又因為之前與弗朗科交往過密,讓她之後不得不忍受女生們隱晦的蕩婦羞辱和男生們猥瑣的調戲。

《我的天才女友》萊農婚後再次遇見尼諾

當萊農在大學期間回家時,她穿梭於那不勒斯和比薩的不同時空場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萊農心態上的自我拉扯,一方面她作為曾經走出去的「寒門貴子」,舊城區的小夥伴會把她當成智者加以誇讚和羨慕,另一方面萊農明白作為社會底層的父母無法給她實質性的指引和正向的支持,進入上層空間的萊農,無法再從原生環境中看到自己的未來,在精英社會裡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融不進的「遠方」和回不去的「家鄉」,使得萊農成為孤獨的「異鄉人」。(這裡就很像現在社會,來自小地方的「小鎮做題家」們在一線大城市站不穩腳跟,手握無資本,回到老家卻沒有自己合適位置的尷尬境地。)

經濟特權從一代傳遞給下一代,採用的是更間接的方式,通過教育體系完成。

《出身》 by 勞倫·李維拉Lauren Rivare

換句話說,社會經濟地位高的階層會將重要的經濟、社會、文化資本傳給下一代,幫助其獲得符號性和實質性的回報,相較於經濟投入幫助孩子接受優質教育,文化資本則可以完善孩子的學業表現,從而使其在教育競爭中佔據優勢。家庭社會地位較高,往往持有較深厚的文化資本,然後借助文化資本達成間接的文化再生產,最終讓這些家庭的孩子延續父母的優勢地位。

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文化資本對於優勢階層的代際傳遞作用愈加重要。艾羅塔一家就是典型通過文化資本的代際傳遞來鞏固優勢地位的家族,大女兒24歲就成了米蘭大學的藝術史教授,小兒子彼得羅還沒畢業就鎖定了在高校的教職席位,萊農認識到他們擁有真正的資本。

布迪厄和帕斯隆指出:「高等教育過程是權力運作和符號暴力的場域。社會階層再生產體現在:課程教學、評價制度、院校氛圍等各個環節。」布迪厄認為:由於文化資本需要長時間的積累,甚至需要借助代際的繼承,無法通過短時間內的主觀努力彌合,這在客觀上使「小鎮做題家」產生了「努力無用」的錯誤印象。

《我的天才女友》萊農與尼諾婚內出軌

在經歷了三年生兩個孩子,出軌尼諾後,萊農帶著孩子們回到了舊城區,此時的萊農不再依靠男人,而是靠著寫作才華安身立命,她不再被他人的目光和評價左右,也不再是融不進城市的「遊魂」。

對自我身份的理解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但堅持下去,達成的會是與自我的逐步和解。小說故事裡的兩個女主,莉拉是我們曾經竭力想成為的人,萊農是我們後來慶幸自己成為的人,一個是理想,一個是現實,在持續強烈的對比中,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裡,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

Cover: The remarkable cult of Elena Ferrante

小玉
小玉

遵從內心的聲音,它們已經知道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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